保底每次都吃满我真的要死了啊

【刺弹 军刀】开学前最后一更,刺客弹簧性格较前两篇文有较大改动,希望有人喜欢——

            1

弹簧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家里突然出现的人。

彼时一场战争刚刚结束,所有士兵都有回家休息的权利。弹簧刚刚打开门走入房内,准备好好睡上一觉,就看见床上莫名隆起的一条。

有人在床上。

进贼了?弹簧有点蒙。是哪个小贼究竟连自己的家门都敢进?

有多年训练经验的雇佣兵身手敏捷,实在不知道该说这个贼是可怜,还是罪有应得。

弹簧上前两步,一把将被子拉开,做好了姿势准备扑上去将人翻个面过来再钳制住对方手腕直接把人送到小贼该去的地方。

然而想象很美好,事实却总是给人当头一棒。弹簧刚刚冲上去,床上的人就猛地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对方这举动仿佛是无心而为之。然而以为自己只是一时大意的弹簧,在人身下挣扎时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挣脱。

这下弹簧不再认为这人是个小贼了,有这么好的身手,何必要当小贼呢?

不过说不定是什么误入歧途的无知青年?

弹簧张了张口,正要开始问,对方突然一下子瘫倒在他身上,脑袋无意识垂在他颈侧,说话时口中喷出的热气弄得他有些痒:

“别闹,我是你哥。”

         2

三岁起就父母双亡的弹簧在经历了接近十年的征战之后第一次脑子完全当机。

这二十多年,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哥哥?

他下意识想开口问,对方却直接压在他身上以一种奇异的姿势睡了过去。弹簧想将他推醒,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依旧被对方钳制着。

而自己腿正放在是一抬脚,就会给自己所谓的哥哥造成无法挽回的一生伤害的地方。

无奈之下,弹簧僵硬地被压在底下,静静的看着自己所谓的哥哥睡了一下午。

          

身上人醒来时,一睁眼就看见了弹簧无比危险的眼神。

他下意识翻身坐起。

见人终于醒来,弹簧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是我哥哥?”

对方点头点得干脆利落。

回应他的是弹簧的一脚。虽说他身手利落躲开了,但还是吓了一跳。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

弹簧这么说着,眼睛里却掺着小小的细碎的光。

自出生以来,他就几乎没有拥有过亲人。他一直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拥有了,可这时却突然有一个人对他说:“我是你哥。”

虽说弹簧觉得这八成是个骗子,但心底却也不自觉涌现出一股希冀。

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对方在他期待的眼神中缓缓咧开温柔而令人感动的笑容:

“诶,那我不骗你了。”

弹簧笑着拔出军刀。

          3

虽说感觉很奇怪,但这个叫刺客的人就莫名其妙地开始和弹簧同居了。

应该说,在弹簧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同居了接近十年。

刺客。是他用了十年的老伙计——腰间的军刀。

这个真的很玄幻。因此弹簧一开始也不相信。可是当他拿起军刀往刺客攻去军刀却停驻在空中一动不动时,他勉强相信了这件事。

可为什么他就要开始给这个混蛋做饭啊????

刀需要吃饭吗?刀没有胃吧?没有的吧????

弹簧恶狠狠地想着,一不留神刀切破了手指,染了几滴血到才切上几片的土豆上面。

刺客对血腥味似乎很是敏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弹簧身后,盯着弹簧的手。

“诶?这都能切到手指?你真的是雇佣兵吗?”

说完刺客立马拿出弹簧的军刀——他自己的『本体』,在弹簧出拳之前往菜板上一扔。

军刀自己动了起来。

“这个还可以自动切的?”

弹簧微微惊讶,睁大了眼。刺客很是得意,如果背后有尾巴估计已经开始摇了。他抬起头,似乎是等着弹簧的夸赞。

晌久,什么都没等来。

他有些不满,转头看弹簧,对方已经握起了拳头,笑得很是和善:

“你有这个技能怎么不早说??”

刺客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

“这个嘛……哥哥要训练你的能力。”

弹簧本来就快要压抑不住一拳揍在这人脸上的冲动了,听见刺客的回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弹簧虽然是雇佣兵,皮肤却意外地白,一生气脸顿时涨得通红,意外地有几分可爱。刺客低下头去打趣:

“弟弟怎么脸这么红啊?”

“……”弹簧咬了咬下唇,脸更红了:

“谁他妈是你弟弟!”

“哦?”刺客眯了眯眼,突然一下子把弹簧压在了身下,按在厨台上。

弹簧从没有觉得这么屈辱过,堂堂雇佣兵什么时候会被人这样压制?可是,这人的力气大得惊人,和初见时一样,他挣脱不开。

刺客勾了抹笑,越来越近看他:

“不然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主、人?”

说这两个字时刺客已经凑他非常近了,唇齿开合间暧昧的温暖气息在他面上撩拨。

弹簧别开脸,很久没说话,当刺客以为自己把人吓晕了准备把人搬回去的时候,他才沉着声音:

“去你妈的。”

说完一脚把刺客从身上踹开。

他冷着脸回了房间,甚至忘记了要找刺客算账这件事情。

一回房间弹簧就捂住脸蹲在地上,面上不正常的温度让他心里有些混乱。他正想好好睡一觉,补眠的同时也洗刷一下方才的记忆,一闭上眼就满脑子都是那个人勾着唇带三分顽劣的模样,“主人”这两个字将他脑袋里所有东西挤了出去占据他整个心灵,没等他冷静下来,门外的人敲门敲得震天响。

“干什么?”弹簧怒气冲冲。

“睡觉!”门外人的回答也是中气十足。弹簧这才想起来家里只有一个卧室。

真他妈要命。

弹簧扔出去一卷被子。

明白了自己得自生自灭的刺客一脸残念地抱着被子去了客厅。

          4

弹簧的亲人走得早。因而他的战后休整期可以说十分舒适——军饷没有寄出去,在军中也用不了,有钱。除了打仗没什么工作,有时间。

但实际上弹簧并不喜欢这种时候。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他也没事可做。 大把大把空虚的时间不会有任何东西来填满,他总是感觉时间漫长得可怕。

但是现在不一样。他身边有了一个闹闹腾腾的人——不,一把闹闹腾腾的刀。

刺客总是对外面的东西充满了兴趣。他说他在刀里从来感觉不到外界,因而难得能有机会见识见识,他自然绝不放过。弹簧很无奈于这个人的精力充沛,不过看着刺客带着笑的侧脸,他总是会忍不住一起笑。

以往空白的时光似乎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虽然刺客看上去不怎么靠谱,又不是很勤快,又总是爱调戏他,不过——他并不讨厌。

不,已经不止是不讨厌了。

每一次刺客靠近他的时候,他都觉得心跳快得过分。

是军营里呆太久没怎么碰过女人的原因吗……那把刀是个男人啊。

弹簧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叹了口气。

对了,是刀的话可不可以变成女人啊?弹簧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突然又想起某一天对方把他压在厨台上的模样。

……男人……似乎也不错?

弹簧摇了摇头将脑中奇怪的想法甩出思绪。刺客似乎找到了什么好玩的,在远处向他招手。他缓缓向刺客走去。

          5

刺客拿着手上来自东方的小贩方才捏的面团人,对着弹簧晃了晃。面团被做成了他们两个的样子,小小的刺客抱着木棍,面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真的和本人很像。

弹簧从刺客手中接过“刺客”,看着那个“刺客”细细的胳膊和笑时露出的一点点虎牙,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下口。

旁边的刺客一口咬掉“弹簧”半个头。

弹簧莫名感觉一阵恶寒:

“……哥你干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弹簧已经习惯叫刺客哥哥,因而刺客已经很少有机会能捉弄得自家弟弟满脸通红了。此时刺客突然感觉到时机的到来,笑容带了三分戏谑缓缓靠近:

“怎么?舍不得吃?”

“……”弹簧脸上温度顿时上升不少,他咬了咬唇像是在争什么气似地,挑挑下巴迎上刺客的眼神:

“嘁,谁、谁会舍不得?”

刺客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他一把抢过弹簧手上的面团人,凑到弹簧嘴边:“好了,啊——”

弹簧下意识张开嘴。面团人上的糖粒缓缓在舌尖化开,丝缕甜蜜似乎自味蕾顺着浑身脉络一路甜到了心里。

弹簧怔怔盯着刺客。刺客少见地没有继续自个儿的调戏行为,也静静回望着他。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甜蜜中穿插着令人心慌的莫名情绪。

……这算什么感觉……这样看起来……就像……

捏面团的中年阿姨笑得无比欣慰:

“你们这些小情侣啊……年轻真好。”

弹簧这才回神,疯狂摆着双手解释:

“不是的不是的我们是……”

刺客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巴,笑意盎然:

“年轻的确不错。”

说完拖着弹簧离开了摊位。弹簧一被松开就立马对着刺客质问:

“什么叫年轻的确不错啊——你是把刀应该一直都这个样子吧?”

刻意忽略了所谓的“小情侣”,拽着不起眼的一点生硬地想要支开话题。

刺客看着弹簧尚且没有退烧了脸蛋,笑得很是灿烂。

——似乎他即将,梦想成真了。

           6

战争总是永远都不会结束。当在家休息的弹簧接到了要去北方边境参加战争的通知时,弹簧才突然发现,他的假期已经过的差不多了。

从来没有哪个假期。快乐到让他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不过刺客那家伙是把刀……那么和自己一起上战场也是可以的吧?

这么想着弹簧因为不能和刺客继续闹闹腾腾双人行而无比低落的心情微微回转了些。

刺客接到这个消息后,死活拉着他去了一趟海边。

北方边境没有海。更何况,就是有海也没有时间让他们像现在这样并肩坐在沙滩上,静静看潮起潮落。

不自觉日落,今夜风清,月光倾洒为水面拢上一层洁白面纱。隐隐约约什么也看不真切。

今晚的刺客很安静,没有吵吵嚷嚷让弹簧看什么螃蟹鱼儿海螺之类的,他坐在那里,一直没有开口。

时间仿若静止,又在不经意间流去。弹簧忽然听见旁边的人很轻很轻的声音:

“你听过‘海的女儿’的故事吗?”

弹簧愣了愣,随口接过话茬:

“…人鱼好蠢。为了一眼赔上了那么多东西。”

“是啊……”刺客转头看他:“好蠢。”

刺客的眼中充斥着弹簧看不懂的情绪——似乎有几分悲伤,又偏生含着不少满足。弹簧本来勾起的笑意不自觉消失殆尽,他的心底也忽而拢上了一层悲伤的薄纱。

他忽然想起,很小的时候,似乎有人——被他称为父母的人,对他说过,要带他看海。

“人鱼至少还有愿意用头发为她换一把匕首的姐姐们……我……”

我什么也没有。

弹簧本想这么说。可突然想起自己似乎一直管刺客叫“哥哥”,像是为了补救一般他忙不迭开口,就连心底因为思及父母涌起的孤独似乎也淡了不少:

“我……我只有哥哥……”

“你没有哥哥。”刺客突然开口,方才眼底的复杂情绪像是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他转头恶狠狠地吻上弹簧的唇,像是恶作剧一样在弹簧唇齿间不断挑弄。

而他吻上弹簧之前说的那句话,已经完全让弹簧的脑子处于一片空白——

“你以为,我那么辛苦地到你身边来——只是想当你哥哥?”

          7

这是第一次踏上战场时弹簧的心底有了紧张。曾经他只想尽力杀敌,因为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死在战场上是他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结局。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有了要顾虑的人。

在战场上呆了接近十年了,他很累了……这一次战争后,就退役吧。虽然过程肯定很艰难,不过他会去试试。

如果成功了,他是不是可以和那个人一起再去看海?

不,干脆住在海边吧。每天听着波涛和刺客的心跳交织的声音入睡,每天睁开眼就看见刺客在身边。那是多么美的日子啊。

为了这个,他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弹簧一开始还在头疼该怎么将刺客带上战场,刺客在他讶异的眼神中缓缓钻入了刀里,他才知道刺客是可以回到『本体』里的。

所以确定关系后的那么多个晚上,自己因为心疼刺客不想让刺客睡沙发而和刺客肌肤相贴睡在一起,完全是多此一举。

想到这一点的弹簧一下子红了脸,也不知道是因为羞还是恼。

他喊了一声刺客,军刀的刀身微微颤抖,似乎算作应答。

弹簧忐忑不安的心忽而平静下来。

上战场时也一定可以很安心。弹簧笃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知道,有个人在他身边。

刺客总是喜欢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悄悄出现在弹簧边上,轻轻揉一揉他的脑袋,像是在鼓励他一般。等到弹簧有些感动时,他又立马嬉皮笑脸悄悄把弹簧的头发弄乱然后恶狠狠把贝雷帽扣在弹簧脑袋上。

最后得到的回答往往是一句“滚”。

一开始刺客自然是会继续缠着他各种玩闹,闹得弹簧不自觉勾起笑来或是一下子脸涨得通红他才作罢。

可后来,刺客往往是听见“滚”就默默缩回刀里。

——是因为战事吃紧,刺客每天都很累了吧。

弹簧想,心底却莫名涌现一阵慌乱。

          8

这场战争,弹簧表现格外出色。

军营里的士兵都不知道弹簧是抽了什么风,打起仗来完全可以以一敌五。

其实答案也很简单,当一个人的刀有了灵性,武力值的提高是肯定的。

刺客在战争是寄魂于刀,砍起敌人就和砍白菜似的。而弹簧也状态格外地好,毕竟和他并肩作战的是刺客——他的恋人。

可弹簧没有发现,刺客离开本体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他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9

刺客其实可以看见外界的一切。他说看不见,只是想让弹簧陪他走过更多的地方罢了。

刺客初初拥有意识时,弹簧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那个孩子总是一个人。一个人玩耍,一个人住,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哭。

弹簧在上了战场之后经常受伤。没有朋友的他不好意思找人包扎,于是就自己要来绷带,往手上胡乱缠好,咬着一端恶狠狠地扯。

这可怎么行。

刺客总是用很久很久积攒起来的力气化作人形,在弹簧睡觉的时候悄悄重新给他包扎好,在上面打上一个蠢兮兮的蝴蝶结,然后又缩回刀里。

每出来一次,他就会很困倦地在刀上睡上好几个月。

弹簧慢慢长大了,刺客也越来越少出现在他身边。他有了几个关系好的战友,已经不需要刺客强撑着给他扎一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了。

上一次战争打得并不轻松,弹簧受了很严重的伤,刀疤从左胸一直延伸到右腹,狰狞可怖。

也是那时候,刺客发现,如果自己不出现,可能有一天,这个打起仗来不要命的混小子就会把命给丢了。

不是所有刀都可以变成人。就如同不是每一条人鱼都可以拥有腿一样。

人鱼公主用自己的嗓音和无边的痛楚换来一双腿,换来陪伴在王子身边的机会。

刀以自己为代价,换来了陪伴在心上人身边的时间。

——尽管时间只有半年。

半年后,刀会碎掉,刀魂会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好亏的交易,做这种交易的人肯定蠢得不行。

刺客这么想着,变成人躺在了弹簧家里。

他本来就聪明不到哪里去。

          10

炮火声慢慢归于沉寂,清晨的风开出猩红的花朵,不带一丝停留刮过这满地狼藉。尸体堆积成山,鲜血化为雨滴,刺客支开疲惫的双眼,努力在令人反胃的腥臭中,寻找弹簧的味道。

缓缓搬开不少尸体,刺客终于看见了弹簧的脸。方才,在最后的那次交手中,刺客的本体没有能抵住对方的刀刃。锋利的尖刀划开了弹簧的嘴角……那是一次太危险的交锋。

刺客的手指在弹簧的脸上流连许久,像是在贪图最后的温柔。

在几天前,他就已经支撑不住了。可为了保护弹簧到战争的最后一刻,他强行继续着战斗——结果……

人的身手再快,也会随着衰老而变得缓慢;刀再锋利,也迟早会钝。这道理谁都懂,刺客也不例外。一把不称手的兵器,在战争中,只会变成死神最锋利的镰刀。

他的苦苦支撑,只会给弹簧带来更多的危险。

可是,他爱上的人啊,是个又傻又倔强的孩子。他明白,弹簧绝对不会松开他的刀柄,除非——

刀已经不能再用了。

时间,快到了。

刺客看着弹簧,伸手揉散了弹簧眉间笼罩的愁云。弹簧嘴角还凝固着鲜血,像是催促刺客快些走向必将到来的命运。

刺客埋下头,攫住弹簧的双唇。贪婪汲取自己最贪恋的气息。

——一个带着血腥和硝烟味的吻。

这或许,是他最后的甜蜜。

          终

晨曦洒落点点金光,刹那染遍天地。代表胜利的旗帜在空中猎猎飞舞。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残存的士兵高昂的欢呼。

在这最令人激动的时刻,有一个雇佣兵垂头看着手边零零星星的碎片,低低嘶吼。

没有人知道,在这场战争里,他失去了一把刀。

不过就算有人知道,大抵也不会有人在意。毕竟——

——“刀嘛,再挑一把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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